我們的名字叫做SMLP… 二十二朵荼蘼與貓 十


   我們的名字叫做SMLP… 二十二朵荼蘼與貓 十




   盧恩米德加茲帝國長太子拉爾先‧華森的確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史恩強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努力應對。

  「所以,你的意思是什麼呢?」拉爾先繼承了華森皇族一脈相傳的紅髮,俊俏英挺的臉帶了點邪狷。不愧是皇室的人,才二十五的拉爾先明明坐著,在盧恩情報頭兒面前卻還是隱隱有種高傲。

  天生的王者,到哪都該驕矜。他享用著滿桌的下午茶,金碧輝煌的甲冑隨著動作發出金屬摩擦的聲音。

  「或許我們在盧恩之拳的看法上有些出入。」史恩小心翼翼的回答:「我不覺得失去災厄之子之後,我們還能承受失去盧恩之拳。」

  「史恩。」拉爾先恍若史恩方才不是在對他說話,開了一個完全不相關的話題:「你覺得,『利維坦』會站在哪一方呢?」

  好,所以他把念頭動到了盧恩最精銳的陸戰師身上,史恩暗暗抽了口氣。

  馭馬野狼或許是盧恩最強悍的騎兵,但在內戰打起來的時候,騎兵是完全比不過裝甲部隊的。純血天使也差不多,三分之二的正統人類士兵雖然是特色,卻比不上其他以複製人為主幹的陸戰師。

  「利維坦獨立於軍部之外,只需聽帝皇本人的命令……」

  他想掌握更多強而有力,能讓他打一手好牌的籌碼。

  「我不是帝皇嗎?」拉爾先問,眉頭輕皺。「嗯?」

  「您當然是……快要是了。」史恩斟酌了一下,決定直言:「在您登基前,我們還是小心為上。」

  他很難摸準拉爾先的個性,傳聞這個年少有成、在軍事與領導上展現長才的太子脾氣捉摸不定;史恩並不想親身驗證這個傳聞。

  幸好拉爾先看起來很滿意。他擺擺手,「盧恩之拳就給你評斷吧,記住,留下應付『魔物攻城』的兵力就夠了。」他扳著手指,忽然心生一計:「這樣吧,把西戰線的戰線拉長。」

  史恩抬頭,一臉驚訝。「……克雷斯特漢姆?」

  「不愧是情報頭子。」拉爾先激賞的說,「把那些不支持我們的陸戰師都調去攻打克雷斯特漢姆吧。」

  乍看之下是險招,不過綜觀大局,就會發現這是個妙招。吉芬以西是盧恩戰事最艱難的地區,除了獸人之外還有畢帝特龍族與犬妖……更不用提幾十年前在克雷斯特漢姆要塞填掉的軍團,是盧恩人心中的恥辱與痛。

  一次把不支持長太子的陸戰師都派去攻打克雷斯特漢姆……傷亡雖大,但卻是削弱那些親貳太子或中立派的師團的好機會。最後就算打不下來,只要再調動一兩個師團就能坐享漁翁之利,名聲還是在拉爾先這邊。

  說是幾行字,卻蘊含多少政治考量與精緻陰謀?而這個男人談笑間就能瞬間計畫出這個牽扯好幾萬人的計謀,又是多麼的不簡單。

  史恩決定重新評價這個危險、極具野心的太子。

  「災厄之子、盧恩之拳、花衣吹笛手跟紅袍女王?」史恩下意識的脫口,「那附近可以調動、又不支持我們的師團有這幾個。」

  四個名字,多達三萬人左右的軍隊。史恩的良心刺痛起來,但想到帝皇的命令,他又壓住了。

  大義是面沉重的旗幟,扛得起的人得要放下所有東西。

  「挺好,就這樣吧。」拉爾先開心的很,「噢,為了謹慎起見,也把山丘之王編進去吧。」

  「殿下,這會引人懷疑的。」史恩說,「這一目了然,都是不支持我們的人。」

  拉爾先點點頭,「讓純血天使跟馭馬野狼也進入名單。」他倒了杯,「放出風聲,說利維坦跟黑色弄臣會視情況支援。」

  「可是我們無法對利維坦下令。」一想到那個毫無感情、冷如機械的指揮官勒布朗,史恩就頭很痛。「他們的指揮官也不是能收買的。」

  「史恩,你知道我的。」拉爾先啜飲著上好的紅色草藥茶,「我相信每個人都有他的價值與能力……就算沒有,逼也逼得出來。」

  史恩察覺到他話中有話,沉默著沒有接口。

  「黑色弄臣呢,跟我已經是一條船上了。」他放下茶,笑得無害而天真,「你說是嗎?」

  他在試探我嗎?史恩嚥了口口水,「殿下,是您親自找上我的。」他盡可能裝出一副痛心的表情,「如果您懷疑我,就把我換了吧。黑色弄臣不是非由我率領不可的。」

  拉爾先就端著那個無害的笑,直視著史恩好一會。「是啊,可是沒有你,我不能稱帝。」他拍了拍手,一旁一直矗立、沉默到史恩以為那只是兩副空盔甲的騎士動了起來,把一桶捲起來的軍令交給史恩。

  「去找利維坦的勒布朗,要他配合我們。」拉爾先咬了口餅乾,「如果他不從……殺了他。」

  跟一個率領盧恩最精銳師團、直屬於帝皇的騎士領主動手?史恩不知道拉爾先是不是了解這背後代表的意思,但他寧可隻身闖入克雷斯特漢姆也不願意執行這麼高難度的任務。

  「這不是個簡單的任務。」史恩回答。

  「你手下不缺能人。」拉爾先冷笑,「對了,順便讓災厄之子去『挑釁』獸人英雄吧,不這樣做的話,我們沒有藉口往西戰線增兵。」

  「殿下,我們是情報組織。」史恩忍著憤怒,「不是神。」

  拉爾先的意思是放出假情報給災厄之子……雖然沒明說,不過想也知道就算失去了整個災厄之子,恐怕拉爾先連眉毛都不會皺一下。

  「黑色弄臣對我的價值也就如此罷了,如果連這一點工作都做不到……我何需你們呢?」拉爾先一臉失望,他裝做不經意的散落幾張照片,「唉呀,瞧我笨手笨腳的。」

  雖然拉爾先很快的將照片收回懷中,不過史恩年輕時畢竟是名震天下的高端刺客,一兩眼就看出那之中有貳拾貳跟幾個黑色弄臣刺客的長相。

  「我的『朋友』很有一套的。」拉爾先見他一臉鐵青,「我們就說亮話吧,史恩,我累了,無法再裝下去了。」他攤牌的速度又快又急,連史恩都無法反應。「我有你手下全部人的長相,我想你懂這是什麼意思。」

  還能有什麼意思?他被掐住命脈,動彈不得了。

  「殿下,我是殺手出身的人。」史恩每個字都像是擠出來的,「我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我想,攻擊克雷斯特漢姆的計畫,應當可以在兩個月內開始吧?」拉爾先挑眉,「你知道,我很尊重你……不然也不用這樣跟你好好講了。」

  史恩差一點就要出手了。他年紀大歸大,可不是死了;要解決兩名騎士跟拉爾先,綽綽有餘。不過他能出手又如何?總是會有另一個拉爾先的,類似的事情層出不窮,殺都殺不完。

  何況那是帝皇的親兒子。

  「那麼,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拉爾先彈指,兩名騎士走上前,站在史恩面前。

  情報頭子當然明白那就是『滾』的意思,「殿下。」他連禮都不行,轉身就走。

  「對了,你還是繼續跟父皇回報我的消息吧。」拉爾先的聲音遠遠飄來,「對,打從一開始,我什麼都知道。」

  史恩頓了一下,又繼續前行。等出了太子宅邸,隨行護送他的孫子……刺客『拾玖』跟上來之後,他才放緩腳步。

  「還好嗎?爺爺?」拾玖問,進階二轉才幾個月的他沒見過什麼大場面,見一向睿智、花招不斷的史恩如此低氣壓,不免多問了幾句。

  「小拾玖。」史恩低語,「我們有多久沒這樣被掐著頸子了?」

  拾玖狐疑的抬眉:「什麼意思?」

  史恩停下身,轉身看著華美的太子宅邸。

  「不,小王子。」他冷冷的,「你不知道的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