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名字叫做SMLP... 魔法師與他的騎兵 二十


我們的名字叫做SMLP... 魔法師與他的騎兵 二十




半夜的時候,伊蓮突然醒了。

 說醒不太準確……她一直都是醒的。但她一直處於一種迷迷茫茫的狀態中、一種什麼都無所謂的狀態。

 她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偶爾她狀況會好一些,可以感知到外在的世界。她記得澈濤邊哭邊餵她吃飯……記得他溫柔的幫她擦臉。

 她記得他一臉羞窘的幫她脫衣服跟洗澡。

 說也奇怪,她沒什麼感覺。她覺得什麼貞潔跟害臊都不重要,她只覺得一片虛無。

 我最終仍然是不被需要的。

 父親不需要她、盧恩不需要她……花衣吹笛手不需要她。

 連她自己都不需要她自己。她曾經想過自殺的……她真的不想活下去了,她被剝奪了一切,那麼空無一物的活著有什麼意義呢?

 但是她閃過這念頭時,看著躺在床上一手抱著她的澈濤,她又心軟了。

 這個男人需要我。她難過的看著澈濤眼底下的黑眼圈,他為我犧牲了多少?

 而我連自己愛不愛他都不知道。

 她對這樣的感情感到陌生……她沒有接觸過這樣的付出,令她不知所措。

 她湧起一股想逃的情緒。我在幹嘛?她問自己。

 享受著愛卻不能付出的人……真爛。

 「嗯……」澈濤夢囁著,「沒事……一切都會變好的……」

 她輕輕的移開澈濤的手,想去拿桌上的水來喝……這樣也不錯。她逃避的想,或許我可以就這樣不再去想前線……就跟這個男人過一生?

 突然有人敲門,她看了熟睡的澈濤一眼,逕自去開門。「女士。」是一個複製人士兵,似乎是紅袍女王的傳令。「抱歉,澈濤大人醒著嗎?」

 「留話吧。」她心理緊張得直打鼓,我幹嘛說謊?「澈濤大人剛睡下。」

 「女士,這是軍事訊息。」複製人有禮卻不容拒絕的說,「除非您是軍方的相關人員……」

 「我是花衣吹笛手的伊蓮利亞‧曼德斯少校。」其實我早就不是了……但又如何呢?「你可以找你們的指揮官寇迪查證。」

 複製人士兵猶豫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還在熟睡的澈濤。「……紅梁大人的命令是將文件從門底下塞進去就夠了,這只是一份前線狀況的報告……我想交給您應該也是一樣的。」他把文件交給伊蓮,臨走前用一個奇怪的眼神看著伊蓮。「女士,您的部隊在前線遭遇到很大的損失。」

 「是嗎?」伊蓮假裝沒事的樣子,「那他們最好快點徵招我。」

 複製人點點頭,用奔跑的離開。

 伊蓮一關上門就立刻打開文件,越看越覺得顫抖。花衣吹笛手被困在前線……山丘之王按軍不發、災厄之子與盧恩之拳動彈不得。

 而紅袍女王……現在才被授權從吉芬的後備基地出發。

 她吸了口氣,開始穿起戰甲。她甚至差點綁不好自己的胸甲與綁腿……我真的太久沒動了。她想,我太鬆懈了。

 盧戈他們正在生死存亡,我卻在這裡當少奶奶給人家伺候……過著廢人般的生活。

 她覺得頭很暈,她發現自己心底不斷湧出哀傷與憂鬱的氣息……但她壓制下來了。現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我得趕去救他們。

 她全副武裝,我的盔甲有這麼重嗎?她覺得想吐,頭重腳輕。我連武器都沒有,我的劍……她想起那把前輩給她的雙手巨劍,又添了感傷。

 我的狀況很差。她心知肚明,這是憂鬱症或什麼東西的影響……

 但她還是吻了澈濤的額頭一下,摸了下他的臉。

 「再見。」她的淚滴落在澈濤的頰上。「……謝謝。」

 悄悄關上門的時候,她覺得彷彿也把自己心裏的什麼東西關上了一樣。

 她捨不得那個男人……

 「我是花衣吹笛手、是一個曼德斯。」她扶著牆,壓下噁心的感覺。「當行強者之實,做弱者之盾。一生如此,生死皆然。」她念著格言,努力在複雜的屬城內找到了裝備庫。

 門是鎖的。她拉了幾下,不耐煩的舉起拳頭。「狂擊!」轟一聲就把門給揍倒。

 不愧是排名第十四的大公會,裝備都是上好的……她在一堆掛著的雙手劍中隨手挑了把長刀綁在腰間,似乎是把東瀛傳來的武士刀;她沒時間細看,又胡亂拿了幾罐紅色藥水喝下去。

 幸好天已濛濛亮,屬城內有些人開始走動。她在走廊上穿梭,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詩人。「抱歉!」她問著那個坐在某個房間門口,低頭看著樂譜的女詩人,「妳知道哪裏有卡普拉嗎?」

 「卡普拉?」詩人抬頭,居然是個女的。她壓下驚訝,「怎麼了嗎?」

 「我得傳送。」她著急的,「我要去吉芬,現在就得去。」

 「妳先冷靜,好嗎?」女詩人長的頗為可愛,金色的髮在胸前的尾端翹起。她的聲音很好聽,有種令人寧靜的溫潤感。「我認識一個神官……他應該快醒了。」她放下樂譜,拍拍自己身旁的位子。「妳要一起坐著等嗎?」

 「可是我沒時間……」她快哭了,「妳不懂,我必須馬上趕到……」

 「如果妳的理由很好,或許我可以幫妳……叫醒他。」女詩人邊苦笑,邊把靠在一旁牆上的吉他拉了過來,彈了幾聲,「現在這個時間,妳要不驚動ㄐ囧找到人幫妳傳送……也只有我了。」她調皮的眨了眨眼,「嗯……我是艾琳‧洛珊伊爾。」她刷了一下吉他,「我知道妳是誰,ㄐ囧的責任女孩。」

 「……我叫伊蓮,伊蓮利亞‧曼德斯。」她氣悶的坐下,身上鐵甲匡啷啷的迴盪在走廊,「妳認識的人會幫我傳送?不會告訴澈濤?」

 「看情況吧。」艾琳似乎天生就是個樂觀的人,「搞不好他還能解決妳煩心的事情喔。」

 我能怎麼辦?她瞪著這個笑咪咪的女詩人,「好。」她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跟許多的省略說了她跟澈濤認識的過程……她講的很快,沒有提到母神跟黑色弄臣。

 「噢,所以妳的同伴們在前線嗎?」艾琳驚訝的抬起眉,「那妳的確是該趕去他們身邊。」

 「我很擔心他們。」女詩人有種讓人想說盡一切的魔力,「獸人英雄很強……我不知道盧恩之拳跟災厄之子能不能擋住他們。畢帝特龍族也不是花衣吹笛手能夠應付的,他們沒有適當的裝備……」她的眼淚落下,「我不該在這裏的,就算是死……我也應該跟他們一起死的。」

 「嘿、嘿,別這麼難過嘛。」艾琳笑著,「活著有很多好事會發生的嘛……」她站起身,「好啦,既然我們是彼此分享秘密的好朋友,看來我也得賭一把幫妳了。」

 「我們是朋友嗎?」她疑問。

 「我知道妳是誰,妳知道我是誰啊。」艾琳笑得燦爛,「那我們就是朋友了。」

 「……嗯。」朋友是這樣的定義嗎?她覺得古怪,但沒說破。

 「來吧,我們叫醒他吧。」艾琳吐了個舌頭,「愛睡豬。」

 「怎麼叫?」伊蓮茫然的問。

 艾琳眨眨眼,彈起吉他。「唱歌囉。」

 伊蓮看著她彈著吉他,自顧自的不知道是誰的房門口開始唱歌,心中感到各種慌張。

 我遇到瘋子了嗎?等她聽清楚艾琳那宛如天籟的歌聲之後,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

 「有好多好多早餐在這裡,在我們最熟悉的早餐店裡~」艾琳邊唱,笑得很開心。「不管你起多晚、睡的多晚~艾琳的歌聲永遠在這裡歡迎光臨你~~」

 她一邊唱,一邊對伊蓮說:「一起來啊!」伊蓮尷尬的點點頭,落著拍子跟著她唱:「對啊對啊對啊、對啊對啊對啊……」

 忽然,艾琳停了下來,一把推開伊蓮。「小心,別站在門口。」她把伊蓮壓在牆上,「摀住妳的耳朵!」

 伊蓮傻呼呼地照做,「嘎--」下一秒她整個人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穿透,整個人倒在地上。「吼!!!!!!」

 那是一聲天地都為之震動的咆吼。

 她頭暈目眩,看著那房間的門整個被刮飛、狠狠撞在牆壁上。從外頭看是普通的木門,裡面實質上鑲了鋼板。她看著那道鑲著鋼板、不知多重的門倒下,激起一地煙塵。

 煙塵中緩緩走出一個裸著上半身、渾身肌肉賁張的男人。他很高,至少一百八十五。脖子上掛著一個滿是尖刺的項圈,臉上散發出令人腿軟的殺氣。

 他叼著根未點燃的香菸,手上還拿著一件神官袍。

 「嗨嗨,見見新朋友。」只到他胸口的艾琳一點都不介意的拉著他的手,「這是伊蓮利亞.曼德斯……ㄐ囧的……呃,責任女孩。」

 神官看著她,從鼻孔裡噴出一個『哼』。

 「他是大軍,大軍.史林菲特爾。」艾琳像是沒看到大軍眼中的怒火,跳起來把他嘴裡的菸抽走,「欸,你又抽菸了。」

 神官很不爽的一拳砸在牆壁上,轟的一聲開了一個洞。洛陽的強勁陽光從那個大洞射進來,剛好照在伊蓮慘白的臉上。

 「靠北啊艾琳,現在才他媽的六點半。」從地下室樓梯走上來的特雷蒙.祆沁掏著耳朵,「管好妳那隻蠢笨狗,幹!」他抬頭,看到臉色不善的大軍,「噢我是說,這麼早……這一聲真是振奮人心啊,幹!」

 他逃跑的速度之快,在他說到振奮人心的時候已經消失在往下的樓梯中了。

 「欸欸大軍,她需要傳送到吉芬。」艾琳接過神官袍,幫他扣著釦子,「我們也得去一趟,前線的軍隊快擋不住獸人了。」

 神官似乎不會說話,他只是比了個中指,又從懷裡想掏出菸。

 「你不會傳送術嗎?」艾琳惋惜地看著他,「唉……」她誇張的嘆口氣,「我以為大軍.史林菲特爾是天下無敵的欸……」

 大軍眼角抽了幾下,「吼……」他一邊低吼一邊揮手,身旁立刻出現一個傳送法陣。

 「謝謝謝謝謝……」伊蓮低著頭,飛也似的衝進傳送法陣。她一點都不擔心目的地是不是吉芬。就算是海洞的海葵陣她都去了,只要能擺脫那個光是殺氣就能讓她腿肚子直抽筋的神官就好了。

 「妳要小心喔!」艾琳叮嚀著,看著她消失在傳送陣中。大軍瞪著她,似乎很不滿。「幹嘛?」她一臉奇怪的,「你有甚麼意見嗎?」

 大軍舉起拳頭,很想往這個蕭查某的臉上揍下去。艾琳一點都不怕她,反而挺起她小小的胸部,「來啊,打我啊,一拳打死我啊。」

 要是一般人恐怕已經心臟病發了。他氣餒的放下拳頭,不滿的咕噥了一聲。

 「既然你打不下手,那我們也該走了。」艾琳看著傳送陣的光芒越來越暗,「要是吉芬城真的落入魔物手裡,我就買不到『蛋捲先生』的超好吃蛋捲了。」

 大軍默默無語的看著她,腳步卻無奈地往傳送陣裡走。

 「快啊!」她喊出聲,用她小小的雙手推著大軍,「GOGOGO!為了保護蛋捲先生!」

 遠在十萬八千里外的獸人英雄一邊砸爛手上的複製人士兵,一邊打了個莫名其妙的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