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名字叫做SMLP... 獻給野獸的搖籃曲 十七


我們的名字叫做SMLP... 獻給野獸的搖籃曲 十七




牽著大軍的手,艾琳很擔心。大軍從那之後就一直都這樣沒什麼反應,任由她牽著走。

 「你要振作點。」她捧著大軍的臉,「我們得到天津去。」

 大軍看著她,也不知道是聽懂還是沒聽懂。艾琳忍不住憐惜,親了下他的臉頰。「走吧。」她幫大軍戴上斗篷,自己也拉緊兜帽。稍早之前她已經去道具店買了一些食物,她還想替大軍買套神官袍,但進階二轉職的制式衣服是不可輕易外流的。託賴艾希沒有註銷大軍的軍籍,艾爾貝塔的教廷分會的承辦人又願意幫他們查;這一查還能查到大軍的神官身分,這才賣了他們一套全新的神官袍。

 原本還擔心他們沒有護照……天津是自治區,出入都得經過海關。但齊克果細心,在斗篷的口袋裡放了兩枚徽章與兩張紙。

 那是森林隱箭的勳章與軍令,載明艾琳與大軍是身懷軍事任務的有職者。再一次的,她在心中感激這些大可不必幫助他們的善良人們。

 過海關時她緊張的心兒蹦蹦跳,雖說是軍方特使,但他們沒有護照也是事實;暫不提她,大軍的狀況這麼差,一問就露餡了。不知是幸或不幸,黑色弄臣在艾爾貝塔的把守不嚴。真正全副武裝的士兵都站在入關處,出關的櫃台只有兩三個意興闌珊的官員。

 「下一位。」喊他們的是一個胖嘟嘟的中年男子,他看了艾琳出示的文件與徽章一眼,又看看整張臉都藏在兜帽下的大軍。「特別任務嗎?」他手比了個手槍,嘴裡發出咻咻兩聲。「你們其實是間諜吧?真帥啊……要是我也身懷有職者的身分……」他邊說邊蓋了章,還對他們倆比了個讚。「盧恩感激你們的奉獻與犧牲。」

 艾琳自己也沒想到居然這麼輕鬆的揭過這一劫,直到船上時她都還覺得在作夢。從天津到艾爾貝塔的船不但不是直達的,還是上世代的運輸船改造而來。說是客船,不如說是貨船。偌大的客艙只有他們兩個乘客,但底下的貨艙塞滿了艾爾貝塔準備進口到天津與洛陽的物資。

 船主人很大方,讓這兩名難得前往天津的有職者自由使用整個客艙,還給了他們一間很大的房間。畢竟這趟航程甚遠,要先到洛陽再轉往天津,若不如此的話根本不合成本……要往洛陽與天津的人實在太少了。真正賺錢的幾乎都是底層的貨物。

 艾琳也沒客氣,上船第一件事就是把大軍推進浴室。她當然害羞,但她更無法忍受大軍身上的氣味。幸好大軍憨歸憨,至少對她要幹嘛都能配合。

 看著大軍緩緩脫下、破破爛爛的褲子,她害羞得想遮住眼睛。但一觸及他身上那些巨大、糾結的傷痕,她又淚眼盈眶。

 這十年,他是怎麼過的?她咬牙,脫了自己的衣服。「你最好娶我。」她推著大軍讓他轉過身,抱著從容赴義的心情開始替他洗澡。這趟澡洗得緩慢,期間她還要一直遏止自己的胡思亂想。幸好大軍好像連男人原始的本能都壞掉了,一直傻傻的背對著他。

 洗到正面時她很糾結,只能從背後抓著大軍的手自己去亂抹,基於眼不見為淨的心態,有沒有洗乾淨艾琳也沒有很關心。

 好不容易才洗好一隻大軍(?),艾琳累得連手都抬不起來。她把大軍推出浴室,自己痛痛快快的洗了一遍才罷休。等她走出來,大軍還站在原地,保持著剛才她進浴室時的樣子。

 「你是狗嗎。」她裝出不耐的樣子,穿起衣服。又拿起船上提供的浴巾,「坐下。」她推推大軍,只有這樣他才會動。

 大軍順從的坐在地上,身上只穿著一條內褲,過長的髮不斷滴著水。艾琳踮起腳尖幫他擦著頭,還在梳妝檯旁找到把剪刀,開始替他剪起頭髮。

 等她弄好,才發現大軍已經開始打起瞌睡。這也是當然的,他們昨天一整晚都在迷藏森林遊走,傳到艾爾貝塔時都才剛亮……她小心翼翼的幫他綁起馬尾,又躡手躡腳的刮著他的鬍子。

 睡著的大軍跟她記憶中的沒什麼兩樣,鬍子刮完之後更是熟悉。他完全不像失去自我的野獸,反而像是當年那個對誰都不耐煩、卻又能一派優雅的神官。一時回憶湧上,艾琳看著打瞌睡的大軍,心裡千頭萬緒。

 「你欠我可多了。」她低聲抱怨著,「要是當年你有回來的話……」

 這十年她過得並不好,畢竟出身豪門望族,她與家裡決裂之後的生活過得挺差。若是大軍沒有在任務中失蹤,說不準她就能嫁給他了……雖然只是種奢望,但也好過嫁給父母安排的那個紈褲兒。

 剛從家裡逃出來時,她很不習慣。要知道,不參予狩獵團的吟遊詩人是很難有什麼像樣收入的……她沒有狩獵團的支援,對戰鬥的天份也不優秀,只能靠歌唱賣藝。以前或許也有靠著賣藝日進斗金的詩人,畢竟民間沒什麼太好的娛樂……但現在戰事正盛、經濟不景氣;她又是女詩人,在父權社會影響已久的盧恩是很不待見的。

 第一個月她只賺了四千傑尼,後來上手了,一整年下來不過也就十萬出頭傑尼……雖然對一般平民是一筆夠生活的收入了,可也就剛好買得起她以前房間的一個抱枕而已。

 以前那個被嬌養、有一套原則跟良好禮儀的艾琳早已被磨得精光,剩下的就是現在的她而已。她曾經連船票都不會買、不知道卡普拉傳送一次要多少錢……也曾被騙過裝備,幸好只是一把從家裡偷出來的小提琴而不是大軍送她的吉他。

 就算小提琴要四五百萬傑尼,而大軍的吉他不過是克魔島禮品店那一把五千傑尼的紀念品,她也只覺得慶幸。

 這些身外之物的事情還不是最困難的,身為大陸上唯一一個女詩人,她的有職者生涯一直過的不太好。她沒有隊友或認識的有職者,想認識她的人要不是覬覦她姓氏帶來的好處,不然就是對她有非分之想……她長的出眾是一回事,那些人想嘗嘗沒上過的女詩人又是一回事。

 要不是剛好有複製人士兵巡邏經過,她想她可能就在普隆德拉的暗巷被強暴了。雖然複製人士兵被她的呼喊聲引來,及時趕到。她還是被揍了好幾拳,還被奪走了初吻跟摸了好幾下胸部。

 就是在那一次,家教良好、依稀還有千金氣息的艾琳‧洛珊伊爾永遠的留在那個暗巷,走出來的則是現在的艾琳‧洛珊伊爾。

 那人被判了好幾年,還敢對著她咆哮說出來絕對要給她好看……但她聽說那人入獄之後沒幾天就被暗殺了,下手的刺客在現場還留下張紙條,寫著『權傾天下』。

 她也不是真正失去家人,至少二哥哥利亞一直都默默的給她些援助……若她真的餐風露宿了,醒過來往往會有一袋金幣塞在她的腰間;也曾經被她逮到有個刺客偷偷的在她被流氓攔下爭執時默默的送了飛刀幫手。

 但她真正最希望的,還是大軍在她身邊。她也知道自己不過就是小孩子脾性,對於大軍一直懷著某種詭異的愛慕與堅持……也不是真正希望大軍會愛上她,就只是、只是希望一直待在他身邊而已。

 她無比懷念大軍在她面前的樣子,跟他在外人面前有禮優雅的反差。那讓她覺得珍惜,覺得……只有她擁有他私下的一面。

 轟隆隆的引擎聲響,船開始移動。艾琳靠著大軍,安心的閉上眼。

 或許這是我夢寐以求的,兩個人的世界吧?她睡著前想著,不管未來如何,至少這一刻、這瞬間,我們只有對方。

 我們擁有彼此。

 她嘴角微笑,做了個夢。夢中的大軍還是十年前那個大軍,他一臉驕傲的望著她說:「小金絲雀兒,久不見了。」

 「是你不見了。」她哭紅了眼眶,「你不見了好久好久!」

 「是嗎?」那大軍點起菸,吐得煙霧繚繞,「但我現在在這裡啊,小金絲雀兒。」

 「你還會走嗎?」

 大軍笑得開懷,「傻,我還能去哪呢?」他揉亂了她的髮,「我就在這,哪也不去。」

 她破涕為笑,自從他離開之後,她就沒這麼開心過了。

 「歡迎回來。」她說,「大塊頭。」

 大軍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我回來了,小金絲雀兒。」

 一陣搖晃,她睜開眼;大軍抱著她,兩個人倒在地板上。

 船很晃,她覺得自己快吐了。勉強推開大軍的手,她倚著桌子站起身,看向窗外。

 一艘巨大的、鐵灰色的軍艦正朝他們全速駛來,幾乎快要撞上。隨著軍艦與他們的船平行,一陣腳步聲咚咚咚的響起,越來越近。艾琳緊張的搖醒大軍,開始穿起自己的裝備。

 啪的一聲,他們房間的門被踹開。

 「二位可是禁林衛的特使?」兩名穿著救生衣的複製人士兵氣喘噓噓的問著,手上的步槍透著漆黑的光。「請隨我們走。」

 艾琳覺得自己幾乎窒息。